第四十章 生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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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姬发一向不准时的癸水终于降临,压在姬发心头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万幸,是真的没有怀上。 姬发又恢复以往的快乐与雀跃,每日笑眯眯周转于尚书府与皇城司,看得伯邑考有些奇怪:“不过是允你继续留宿皇城司,至于这么高兴吗?” 姬发当然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只是不好意思笑笑,撒娇道:“哥哥,你事事都宠着我依着我,我当然高兴。” “好了好了,惯会贫嘴。” 伯邑考轻笑两声,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正经事:“八月我要回西岐,昨日父亲来信说,今年中秋就在西岐饮宴。”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 “……” 这个话题出乎意料之外,姬发不由得愣了一下。 伯邑考轻叹一口气:“小发,快九年了,你……”还是没法接受母亲离去的伤痛吗? 姬发不自觉攥紧了衣袖,试图说点什么,但张开嘴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伯邑考也不强迫,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现在才五月,时间还早呢,你慢慢想。” “嗯。”姬发最终僵硬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一想,就过去了大半个月。到了六月,殷郊十八岁生辰,姬发得以顺理成章将内心深处的愁绪与痛苦抛诸脑后,专心准备礼物。 殷郊的生辰宴办在寿王府里,非常盛大,邀请了殷都、朝歌各界名流,众人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这回生辰,殷郊收到的礼物再一次堆满了库房,令人吃惊的是,连苏妲己也送了。 殷郊看着娇媚美人手中的盒子并不想接,但在姬发的眼神压力下还是收了,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堆燃香。 殷郊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苏妲己神秘一笑:“睡前点上,你会感谢我的。” “?”殷郊拿起来细细打量一番,觉得奇怪,“安神效果这么好?” 苏妲己摇摇头,要他自己用了就知道。 三个月前,围猎时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苏妲己亲眼看着这两个小子亲在一起。姜jiejie说过,要她和殷郊缓和关系,她送点香助助兴,也是功德一件了吧? “你用过之后真的会感谢我。” “……”殷郊矜贵颔首,“行吧。” 到了酉时,帝乙派人过来赏赐珍宝。一箱接一箱的宝贝抬进院子,看得人眼花缭乱,纷纷称世子得宠,人群中唯独只有姬发忧心忡忡。 殷郊借饮酒的姿势,在桌下捏了捏姬发的手,示意他宽心。 今日生辰开心,殷郊并不想分神去思考皇爷爷赏赐的背后是否有深意,他只想好好享受筵席。要说有什么在意的,也就是其中一个送东西的小太监,居然认识苏妲己,还弯腰和她说话。 殷郊怀着好奇的心走近一看,更是觉得稀奇,居然是上回在东宫帮助过的太监。 殷郊带他到安静的地方,主动问道:“那日之后,李贵妃可有罚你?” 小太监连忙下跪磕了两个响头:“没有,奴才多谢世子爷大恩大德。” “不必客气,小事一桩。”殷郊让他起来,又问他为什么会认识苏妲己。 “这……这……”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 小太监颤颤巍巍起身,细声细气答道:“奴才之前在东宫侍奉过两日冀州的苏美人,可不出一天,奴才就惹了祸端,差点将美人随身携带的玉佩给摔了。可是太子殿下非但没罚我,反而提携我去李贵妃宫里伺候。后来……后来听说美人当场被太子赐死,是寿王爷及时赶到救下她。” “……”殷郊诧异,连忙问道:“是冀州一战凯旋时候的事?” “是。”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人。”小太监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除了奴才,就只有太子殿下和……和寿王爷知道玉佩的事。不过奴才也只是瞥到一眼……” 小太监顿了顿,又开始磕头:“求求世子爷您高抬贵手,不要告诉寿王爷我看到了玉佩的样子,奴才还不想死!” 殷郊心中惊骇无比,但也很快将他扶起来,“不会的,只要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奴才这条命是世子爷救的,定当知无不言。” “那玉佩是不是墨绿色的,还有饕餮纹路?” 小太监身体颤抖了一阵,点头说是。 一时间,殷郊的心像被父亲的大手用力攥紧又狠狠碾压,在胸腔中碎成一片又一片。 他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脑中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玉佩是父亲的信物,可以调动亲卫,也包括宫里皇城司出身的皇家侍卫。父亲竟然在冀州凯旋时就已经将玉佩给了人在东宫的苏妲己?! 从那时候起……苏妲己就已经是父亲的人了?! 一切的背后,并非单纯的宠幸美人,苏妲己也不只是罪臣之女那么简单。 殷郊通过此事确定,父亲是想争夺那个位置的,苏妲己曾经是一步险棋。 圆月下,殷郊的影子被拖得很长,他负手立于院子中央,喃喃自语:“这就是母亲一直不告诉我的事吗?” 姬发过来寻殷郊,就见他一个人落寞地站在月亮底下,周身环绕着失落与孤寂,像被雨水淋湿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姬发走过去捧住他的脸上下揉捏,“今日是你的生辰,还不开心?” 殷郊摇摇头,眼神无比的脆弱,慢慢和姬发讲了刚才震惊的事。 “枉我白白为苏妲己烦忧,一直将她当做破坏家庭的入侵者,原来……”原来不过是雾里看花,哪有什么真情实感,背后全是利益关系。 “……” 姬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只是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唇,半晌才道:“都是过去的事,不要过多纠结,今日你是主角,要开心才是。” “嗯。” 殷郊点点头,和他抱了一会儿,感觉汲取了无尽的能量,才重新出去见客。 太子殷启虽然忌惮殷郊父子,但礼数还是要尽的,也特意精选挑选礼物派人送过来。 殷郊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任士人与另一位一袭黑袍的男子,不禁有点头疼,再看他们手中的礼物——另一把绿松石的弓,绿松石超级大,比帝乙赏赐的还要璀璨许多。殷郊不由得觉得无奈,他这位太子伯父……还真是幼稚。 殷郊接过弓,依稀从黑袍男子身上闻到一股丹药味,对方露出一个笑容:“世子殿下还记得我吗?” “你是?” “在下申公豹,几个月前有幸在王府门口瞻仰世子容颜,惊为天人。” “……”殷郊略微反应一会儿才想起来,申公豹身上的丹药味道太过浓烈,他实在不想再闻下去,随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开了。 申公豹得意洋洋的从正厅一路走到大门离开,昂首挺胸像一只雄鸡,看见姜子牙还嗤笑一声,对方置若罔闻,完全不理会。 而王府的两位主人,殷寿装作没看到申公豹,姜桓泉则是心里轻叹一声。现在,申公豹与赵太傅两家已经结下姻亲,他最终走去殷启一方。 姜子牙今日受邀出宴,没想到饭没吃完,气倒是受饱了,申公豹有太子做后盾,日后势必要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殷郊与姬发私下说了几句话,好奇地过来和姜子牙饮酒,三两杯暖酒下肚,姜子牙也就讲了他和申公豹的恩怨。 “他也算是我的师弟,我们曾同在昆仑山修行。天下按士农工商来排,他虽家财万贯,但一直想入仕,想证明比我强,所以才会这样。” 姜子牙向来光明磊落,从来不是会用权力欺压别人的人,申公豹在科举上大放异彩,又与他是同门,更应该给机会才是。 殷郊疑惑:“那姜尚书殿试时为何当堂拒绝他?” 姜子牙摇摇头,有些无奈:“他这个人自傲自大、嫉妒心强,性格睚眦必报。让他入仕,就是给大商带来祸害。” 这些用词过于严厉,殷郊与姬发对视一眼,有几分不可置信。 姜子牙饮几口酒,不再谈论申公豹,话锋一转,说起过几日要去查沿海的盐商,不在朝歌,期望世子好好听学,多多精研国家大事。 殷郊听他话里话外都在关照自己,连忙道谢。 经过这次对话,殷郊也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送走申公豹。 唉,不过是过个生辰宴,长大一岁而已,怎么……怎么一下子明悟这么多事情。 席间觥筹交错,殷郊的内心完全无法沉静下来,他沉默一会儿,又恢复以往的笑脸去和其他人饮酒。 前朝的官员自有父母亲应酬,殷郊只需关照翰林院、国子监不少教育过自己的学士,再来就是皇城司八百名兄弟。 姬发坐在皇城司一席的主桌,忽然想起过去的事,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就是在前年殷郊十六岁的生辰宴上,与其他好友饮酒时恍然大悟。 那时候……殷郊也是这样的俊美与神气,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央最耀眼的璀璨明星。 殷澄不知是听了哪位大人的话,气喘吁吁跑过来问:“郊哥哥,你十六了,什么时候找个嫂嫂?” 殷郊被问得一愣,不由自主答道:“没想过。”他当时正在和西阵的兄弟一起喝酒,顿时被大家起哄。 殷郊脸色泛红,喃喃道:“成亲……会怎么样呢?” 皇城司的子弟全都未成家,最大的也未及冠,自然没有人能回答出来,反而是人群中年纪更小的辛甲开口:“我娘说,成亲就是家中有人等你,饿了有人给你做饭渴了有人给你添水,天天能和你在一起。” 就这样?那听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无聊。”殷郊露出一副泄气的表情,“还不如和你们这些兄弟一起喝酒吃rou、钻研武学来得快乐。” 其他人纷纷附和:“我也觉得” 旁边虚长两岁的崇应彪大口吃rou,嗤笑一声,心想:呵,乳臭未干。 姬发一言不发,看着人群中央高大俊美、神气十足的殷郊陷入沉思。 成亲就是天天能在一起,能照顾彼此……那、那不就是现在他和殷郊这样吗? 姬发虽然对感情懵懂,可是从那一晚开始,也蓦然察觉到自己心中对殷郊的感觉不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姬发一边为自己和殷郊的亲密朋友关系开心,一边又有一点点患得患失。 他曾经不经意问过殷郊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妻子,殷郊愣了一会儿,然后有点羞赧地看着他,说日后定要找和母亲一样温柔善良的人,还要能与他共研经典与武学。 姬发虽然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故作大方拍了拍殷郊的肩膀,说一定能找到,但心里都快酸死了。 他觉得自己好矛盾,一边希望殷郊获得幸福,一边又不想殷郊遇到那个人。因为身体特殊,他又觉得自己是在肖想、觊觎最好的朋友,觉得自己偶尔“浪荡”的想法破坏了这份纯真的友谊。 随着时间的流逝,姬发也渐渐对殷郊生出几分怨念,明明只把他当做朋友,为什么要和他那么亲近亲密?即使是再好的友谊也不应该不避讳,同食一口饭同饮一口水,明明他也不会和皇城司其他兄弟这样。 而且,殷郊总是做出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动不动就搂着他抱着他,或开心或深情的说:姬发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姬发还好有你在。 殷郊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深刻,情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又那么讨厌:我们要做一辈子好兄弟,永远也不分开。 姬发心中一边觉得殷郊可能对他有意思,一边又怨念他迟钝。同时,因为身体特殊,他迟迟不敢表露心意,只是压抑着内心暧昧的情感和殷郊正常相处。 直到秋天,王府下人因为伺候姬发不当被殷郊责骂,暗自在背后胡言乱语,说:“姬发公子不仅天天来王府与世子参与皇家听学,现在还直接毫不忌讳留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世家公子,吩咐我们也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主人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皇家人。说难听一点,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世子妃,做了那么多逾矩的事,一点礼数都没有。” 姬发听到自然是难过的:是啊,他是以什么身份和殷郊这样亲密呢?他明明只是殷郊的朋友。世人眼中断袖之癖是不对的,身为男子,更不可能真正和殷郊在一起,简直是天方夜谭。 或许是忧思过重,当天就发现癸水来了,姬发赶紧回家处理,害怕秘密被殷郊发现。 那一天,小腹处熟悉的酸胀疼痛令姬发怅然若失,头一回觉得自己奇怪:既不满足男子身份和殷郊做朋友,又不能变成女子和殷郊正大光明在一起。他不是寻常男子也不是寻常女子,他到底是什么呢?殷郊知道的话又会怎么想? 这种情况下,他和殷郊根本就不会有未来,而且……而且殷郊喜不喜欢他也不确定。 姬发蓦然自怜自伤,转念又想:是我贪心了,和殷郊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也很好。 可是,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他又觉得心里好痛,喉咙像被粗粝的沙子堵住了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当天晚上,伯邑考回家,姬发就向哥哥撒谎肚子疼,刻意休沐在家,不去皇城司。 他还没想好怎么见殷郊,怎么和殷郊继续普通正常地相处,头一回当了逃兵。 再后来,三天以后,殷郊捧着仿制鱼符来到尚书府,以一种直白莽撞的方式闯入他的秘密世界,他们也就一直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