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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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被伯邑考撞见亲密的一幕之后,殷郊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发凉,姬发笑他草木皆兵。 “你我情深意笃,不就抱了一会儿吗?你忘了,元宵在洹北看灯,你还当着哥哥的面亲我。现在有什么好怕的。” 殷郊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哪里还敢造次? 过了两日,继殷郊之后,姬府又来了一位新客人。 姜子牙依旧是往常的打扮,蓑衣斗笠,腰间挂着葫芦,手里牵着一匹马,看起来风尘仆仆。 下人将姜子牙带到姬昌院中,让细心照顾父亲的姬发有些惊讶。 “姜尚书。” “哦,是小姬发呀。”姜子牙略微有点尴尬,毕竟上次见面时气氛可不太好。 姬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引他进了屋子,“姜尚书请。” “父亲,姜尚书来了。” 姬昌半靠在床头,面色红润,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 两位尚书随意聊了一会儿,姜子牙看着专心给姬昌喂药的姬发,忽然想起什么。 “不知世子殷郊可是也在西岐?” 姬昌颔首:“不瞒姜公,世子正在舍下做客。” 姜子牙笑了笑:“恐怕不止做客这么简单吧。”他捋了捋胡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姬发喂药的动作顿了顿,不禁想起一个多月前的下雨天,郁闷道:“姜尚书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含糊其辞。” “……” 姜子牙瞥了一眼姬发腰间的玉环和鱼符,心中暗自腹诽:你们二人关系亲密,还终日带着定情信物,想不知道都难。 他饮了口茶,对姬昌正色道:“今日在城外,我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本以为是认错人,可现在听二位一说,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个在麦田里忙活的人就是世子殿下。姬尚书果然爱子心切,对儿婿要求如此严格。” “……什么?”姬昌脸色骤变,他看向几乎凝固的儿子,便知此事不假,忙问道:“发儿,可是你哥哥让世子去的?” 姬发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是……” “怎可如此!”姬昌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夺过药碗,“发儿,你快去请世子回来。” 姬发拿着勺子愣在原地:“爹,我还是先服侍你喝完药吧。” “药我自己会喝,”姬昌摆摆手,催促道:“你快去啊!” “哦。” 姬发连忙出门,骑上雪龙驹,以最快速度赶到殷郊所在的麦田。 一路上,他想了许多事情:待会儿殷郊见到姜子牙会不会发火?或者爹爹会和殷郊说些什么?还有,麦子还没割完,殷郊直接去见爹爹,哥哥会不会生气? 姬发的脑子乱糟糟的,但一见到殷郊,闻到他身上的麦香味,他的情绪又一下被抚平了。 “郊,你快和我来。”他拉住殷郊的手就往官道跑。 殷郊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爹爹要见你。” 殷郊立马停住脚步,任姬发怎么用力也拖不动。 姬发捧住他的脸,道:“爹爹已经知道你在麦田的事,是姜子牙告诉他的。” “姜子牙?” 这三个字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殷郊顿了顿:“他为何会到西岐,难道安南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我也不知道,”姬发摇头,“好了,你别管他,先想想爹爹见你这件事。” “……” 殷郊抿起嘴巴,心中的紧张感愈演愈烈,他试图挣扎:“可是麦子还没割完,兄长那边……” “这有什么,大不了明天你继续来麦田帮忙。” 姬发直视殷郊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害怕吗?” “有点,”殷郊将手覆上去,拿下姬发的手并握紧,低声道:“即使我在脑中演练过千万次,但这毕竟是泰山大人,谁能不害怕?” 他说着,情不自禁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胆小。 姬发感觉心中像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他左右张望,确保没有人看过来,迅速在殷郊脸上亲了一下。 他笑着问:“现在有勇气了吗?” 殷郊愣神了一瞬间,但马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嗯。” “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出了麦田,骑上白马,一路疾驰回家。 姬昌已经从病榻起身,整衣敛容,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饮茶。 姬发进门见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劝道:“爹爹,你还是回屋躺下吧。” “没事,”姬昌微微摇头,“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发儿别担心。” 最后进屋的殷郊抱拳行礼:“姬伯父,姜尚书。” 两位尚书同时起身,拱手行礼:“世子殿下。” “伯父快请起,”殷郊上前,亲手扶着姬昌坐下,又诚挚道歉,“殷郊莽撞,才让伯父卧病,甚是有愧。” “……”姬昌顿了顿,看向伫立在侧的儿子,“发儿,你先去吩咐厨房准备酒菜,中午为姜尚书接风洗尘。” 这是故意支开姬发,要考验儿婿了。 姬发担忧地看了殷郊一眼,点点头:“知道了父亲。” 三人目送姬发离开,姬昌才缓慢开口: “世子殿下,我们先不谈家事。考儿让殿下下田受苦,冲撞贵体,实属不该。” “哪里,”殷郊微微摇头,“若不是亲自下到麦田,我又怎会知民之艰,怎能感受黎民百姓所受之苦楚?考兄长此举,实乃吾之幸也。” “如世子所言,此行定收获颇丰?” 殷郊颔首:“确实如此。” “过去我日夜勤练武学,心中只想着练兵杀敌,希望有朝一日能让成为父亲眼中满意的儿子,对天下和黎民百姓一知半解。直至今日,我方才得知赋税有多严苛,一兵一卒背后,不知有多少百姓在勒紧裤腰带受苦,遇上天灾,更是饿殍遍野。”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像是在和过去天真的自己告别,“江山社稷,不只有保家卫国,还有改善民生,使老百姓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身为大商世子,生来就有责任为民请命,替百姓减轻负担。可我却心甘情愿躲在父母的羽翼下生存,一件为民造福的事都没有做,实属不该。” “……世子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姬昌温和道:“你不过才十八岁,已为大商斩杀叛军,维护社会稳定,一国之内外,没有孰高孰低。” 这时,姜子牙突然问道:“那依世子所思,一国之君当如何?” 略微沉思一会儿,殷郊答道:“君王应待民如子,抚恤天下。” 他看着姜子牙,实在按奈不住心中的疑问,又道:“不知姜尚书离开时,军中情况如何?我父亲……他身体还好吗?” 姜子牙捋了捋发白的胡子,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道:“寿王已安然无恙,一早挥兵南下,与原先佯败的四万人汇合夹击,气吞万里如虎。现在,怕是已经攻占安南都城了。” 殷郊垂下眼帘,又问:“那所谓的封神榜草药,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世子信或不信,那竹筒,自龙德殿加盖宝印后,从来没有打开过。至于为何变成封神榜草药,为何与那蛊婆所说一致,我也是很苦恼。” “我自然相信尚书大人,”殷郊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这些日子,我也静心细细思索。姜尚书曾说过:‘谣言只会是从发生的地方出现’,我想,圣旨也是一样。” 姬昌诧异:“世子是说‘司礼监’?!” 司礼监掌印、秉笔,专于御前题奏,若是圣旨,只可能由司礼监太监经手,调换亦然。 若是真的,那可是件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 姜子牙叹了口气:“……这恰恰与你父亲所说的不谋而合。” “我父亲?!” 姜子牙道:“寿王曾与我谈话,说东宫与宫内太监沆瀣一气,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又是伯父……”不顾手足之情,兄弟相残,实在、实在……唉! 一切的一切都连起来了,申公豹投靠东宫,又对姜子牙怀恨在心,便将草药与圣旨调换,试图借此机会除掉姜子牙。 百密终有一疏,封神榜草药的传言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 “世子殿下,那所谓封神榜草药,其实是株施了幻术的普通草药,根本救不了你父王。他最后是如何从中恢复,我也不得而知。” 这世间怕是只有殷寿一人知道死而复生的真相。 殷郊不愿去想背后有多少隐情,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父亲能没事,已是万幸。” 言尽于此,两位尚书怎会看不出他心中仍对父亲存有关怀之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又能轻易抛弃骨rou亲情呢? 姜子牙与姬昌对视一眼,决定将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你们两位慢慢聊,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现成的点心,饿了一早上。” 姜子牙随意找个借口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对未来的翁婿。 姬昌沉思一会儿,推心置腹:“不知世子打算未来如何?” 这个问题殷郊早已思考过千百遍,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定当精进学业,一心为国为民,让世间不再有杀伐纷争,让黎民众生不再受这么多压力和苦楚。” “那发儿呢?” 殷郊肃然道:“我自然不会约束他,他想参军当大将军,或参加科举,都由他自己决定,我绝不会将他拘于庭院。” 可是,参军将驻守边疆,科举将先做地方官,无论哪种选择,姬发都不可能永远留在朝歌,两人注定聚少离多。 “唉,他怎么舍得离开你。”姬昌叹了口气,“罢了,这些都该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我已是风烛残年,就不多加干涉。” “伯父——” 殷郊想说些什么,却被姬昌打断:“姬发自小与你一起长大,你们二人的情谊我再清楚不过。难道今日我说反对,你就会放弃发儿吗?” 当然不会。殷郊默默低下脑袋,不敢说话。 姬昌笑了笑:“发儿亦然,不会也不舍得放弃你。” 殷郊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连忙跪下行礼:“多谢伯父成全,” “岂敢岂敢,你快起来。” 殷郊固执摇头:“伯父请受我一拜,那晚我所说的话皆出自真心,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正式向您道歉。” “殷郊莽撞,害得姬发受苦,害得您失去外孙,差点让姬氏全族蒙羞,实是吾之过错。伯父,是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兄长,更对不起姬氏列祖列宗。” 说完,他怀着崇高的敬意,再次拜向泰山大人。 姬昌扶他起来,双手略微有点颤抖:“好孩子,好孩子。” 殷郊赶紧搀扶他坐下:“伯父,您可需要服药?我这就叫人。” 姬昌抬手阻止,略微缓了一下情绪,道:“你先听我说。” “姬发这些日子与我讲了许多事,他说他有多痛,你就有多痛,千万不要过多苛责你。其实对你二人的感情,我心中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发展得这么快。” 姬昌一边攥紧殷郊的手,一边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你们还年轻,命中注定要失去,是你想挽留也挽留不了的。过去的事就留在过去,重要的是未来。我相信,姬发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幸福快乐。” 殷郊哽咽:“多谢伯父,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我一定会让姬发一辈子平安幸福。 中午,姬昌一家给姜子牙接风洗尘。饭后,姬昌喝了药,半靠在床上与姜子牙谈话。 姜子牙喝了口葫芦里的酒,叹息一声:“殷郊和他父亲可不一样,这是好,也是不好。” 姬昌淡淡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在殷寿这样的野心家教育下,殷郊能怀有一颗赤子之心,已是不易,心软总比残暴不仁要好得多。” 姜子牙再次叹息一声:“与狼共划,想想,还是觉得渗人。”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皇帝年事已高,太子耽于yin乐,殷寿就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现在殷寿大权在握,上位与否,哪是他们能决定的? 至少,下下任皇帝,是个仁慈的好人。对大商而言,就是最好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