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嘴角还微微带着蔑意,尤不自知身死而一命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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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色朦胧,星光暗淡,所有事物都埋没在深沉的黑暗中,静寂无声的让人不免想昏昏欲睡。 屋中烛火幽幽,光线昏暗,桌后的大将军依旧正姿端坐,气场凛然,自傲孤高的不可逼视。 看见他进来便冷冷刮了他一眼,终究没为那点小事斥骂他,只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后,问他:“洗了?” 林川悻悻摸了下鼻子,又扯了扯从内到外新换的衣袍。 有洁癖的在军师唯恐他哪个疙瘩角没洗干净就会浊了将军的眼睛,给他搓洗的时候就差上铁刷了。 他隐有哀怨的低声嘀咕道:“何止是洗了,军师差点没把属下的皮都搓掉三层!” 帝渚只当听不见,如云似霞的凤眼盯着他,语气平淡的像是随口一问:“林川,这几日我不在,你都做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只要不是聋了瞎了,谁都能瞧出来这会儿大将军不是在和他唠家常扯闲聊。 且大将军素来冷漠少语,万不是那种能与属下当庭把酒欢歌的温和性子。 所以一听到这话,再想起最近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是立刻林川后背的冷汗直下,口气便愈发小心翼翼,避重就轻的回答。 “自从入京之后,将军杂事繁忙,时常进宫夜幕才归,属下们也不敢懈怠,每日属下都会练剑捅枪八百次,吞元吐息两个时辰,以及教导将士…….” 林川说的这些帝渚倒是毫不怀疑,这混人私底下再胡来,练武之事也一日不会落下,便挥了挥手,打断道:“没问你这些,我是问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 大将军直直射来的眼光亮的吓人,迎面对着那双像能看透一切的锐利又清亮的黑眸,即使林川再能说会道,满腹慷慨之词皆是瞬间通通沉归丹田,一字无用。 他吞吞蠕蠕许久后,才泄气的垂下头,认命的实诚答道:“属下偷偷拿了府里库房的银两,买了醉花楼的三十坛陈酿女儿红。” “还有呢?” “…….还跟着张麻子,顾难忘下了赌场,输了十颗金珠。” “还有呢?” 听到这里时,帝渚便屈指慢慢敲击着手下百年沉木做成的八仙桌案。 旁边闲逛的松子敏锐的察觉到主人的心情不太好,探头凑近帝渚腿边轻轻的磨蹭,安抚着主人。 可惜帝渚余光不落它一分,更不像往常一般伸手抚摸它的头顶,与它亲近,仍端坐不动,脊背绷直如拉满的弓。 林川听着前方那一下一下手指敲击桌面的清脆叩击,仿佛每一下是敲在他的心尖上,后背的阵阵冷汗冒的更汹涌了。 他双手紧紧握拳,若是细看会发现在微微发颤,咬牙顿了片响,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埋下的脸露出了豁出去的痛苦表情。 “属下还去了捞月坊。” 捞月坊,皇城最好最大的花楼,是真正的销金窟,温柔乡,普通人怀揣百金踏入那道门槛,第二日都是光溜溜的出来。 果然,前方的低哑嗓音听着更冷更重:“每日?” “.......除了今日。”今早听军师说将军申时便回,他便没去了那迷眼心祸,叫人一去不愿归的捞月坊,而是挑了家勉强尚可的花楼待了大半日。 本想趁着将军未回府时便归,但没想到那家花楼的酒实在酿的不错,他一再贪杯就坏了事。 早知如此,就算是捞月坊的花魁愿意倒贴银钱与他恩爱一夜,他亦不会多看一眼。 话落,前面便沉寂了,足有半刻听不到一丝声响,气氛霎时凝重,林川感觉这一刻自己都快是升天了。 生气的将军不可怕,怕就怕沉默不语的将军,因为那时的将军不是气的太狠说不出话,就是心情太过糟糕不愿说话。 而无论前者后者,此时都与林川决然脱不了关系。 将军营人人皆知一条至理名言,天底下你惹谁都可以,就是千万别惹大将军,毕竟惹了大将军的代价非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惨重! 前车之鉴尚历历在目,离得最近的一次就是三年前的边疆来了个随风飘浪的浪荡子,一次正好撞上大将军身着常服带着一支铁骑兵巡视边防。 那人见所有将士竟对一身黑裳金袍的女子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心生轻蔑,便面露嘲讽,冷笑说了句‘江山多娇,折腰若此’。 而大将军听见后并不见怒色,只字未说,只是当即抽出了身边将士的佩剑向那人挥剑一斩。 要知道两人之间可是隔了足足十丈多远的距离,剑风携沙过后,那人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一刻身子就左右分半倒地。 嘴角还微微带着蔑意,尤不自知身死而一命归天。 寒光剑劈十四州,一剑过后,举座皆寒,目瞪口呆。 “侮辱军人,当诛。”而当时的大将军看也不看那一分为二的尸体一眼,平平静静的丢下这句话后回手把剑插回了将士的剑鞘,然后扭头对身旁看呆僵住的将士冷冷淡淡的吩咐,“埋了。” 至此,大将军冷酷如冰,泰重如山的冷酷形象深入人心,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多说她的女儿身半个不好。 正当林川暗暗叹苦,以为自己即将吾命休矣时,仍是丝毫听不出冷暖的语调打破了屋里要命的沉寂气氛,反而还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说的很好。” 虽说这话听着似乎是夸奖,可熟悉大将军脾气的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真正的恐怖是在后面,而林川听后都快要哭了,心里直叹完了完了。 “抬头,看着我。” 一张要哭不哭的扭曲面容便缓慢抬了起来,帝渚见了面色不变,嘴角微弯,看着竟有点和颜悦色的意味。 她淡淡询问道:“我问你,夫为将之道,有八弊,是哪八弊?” “夫为将之道, 有八弊焉, 一曰贪而无厌, 二曰妒贤嫉能, 三曰信谗好佞, 四曰料彼不自料, 五曰犹豫不自决, 六曰荒yin于酒色, 七曰jian诈而自怯, 八曰狡言而不以礼。”林川脸苦的都能下药了。 语罢,帝渚合意颔首,最起码自己教过的还是记得清楚,语调更平和了:“那么这几日,你犯了几条?” “…..五条。” “哪五条?” “一贪恋财物,不知满足,偷拿府里银子纵酒;二明知张麻子等人好赌,属下却不自控,跟随而去,便是犹豫不决,不能决断为其三;四贪恋酒色,日夜放纵;五之前将军问起属下近日言行,属下却言辞狡辩,遮遮掩掩,不合正理,便是犯了五弊。” 每说一条,林川的心都在滴血,却是不敢停嘴,硬着头皮一字一句的认真回答。 闻言,帝渚嘴角微弯,笑意浅薄的都看不见,随即推桌起身,从桌后踱步走出。 极通灵性的松子已是预见了什么,识趣的往旁走开,免得后面发生的事情祸及鱼池。 到了某些时候,就连帝渚最宠爱疼护的松子都不敢靠近自家主人三尺之内。 见状,现下没有谁更比他明白后面发生的事情,林川白洁如玉的额头坠下一颗豆大的汗珠,他不禁怯步往后退了退,右手颤抖的摸向了腰间的软剑。 看他当着自己的面下意识的防卫动作,帝渚并未斥责他为下不尊,反而赞同的点了点头。 宽大的袖间滑出三柄玛瑙镶玉的短剑松松握住后,冰山般的表情望着一头冷汗的林川,沉声道:“老规矩,一个时辰内打掉我的三只袖里剑,就算你赢。” 赢了,活,输了,生死认命。 林川咬牙点头,起手的架势看着颇为豪爽决绝,但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是心如死灰,绝望透顶。 离着林川五步外站定的帝渚与自家心腹迎面而站,见他面如菜色的难看,身体紧绷的都颤颤发了抖。 看起来不像将臣之间平常轻松的对战,更像是他即刻要英勇赴死一般。 她全做无视,抬手向林川招了招手,形状姣好的菱形薄唇吐出一个字。 “来。” 手执软剑的林川咬着牙,面如死灰,向前方不过五步距离的自家将军,迅猛如风的冲了上去! 当晚,大将军的主房毁之一旦,堪称龙卷风过境的惨不忍睹,无一好物。 而导致如此的主要祸首——林川,不仅一条腿被打折,揍得鼻青脸肿外,半年的军士月供银两也要悉数充公用来修缮主院,再也不能外出寻花问柳,逍遥红尘。 可喜可贺。 是日,宣政殿里一片喧哗吵闹,犹如晨间闹市。 一袭深色暗红朝服,上绣银纹仙鹤朝鸣的帝渚束手而站,面色沉静。 她身后的文武百官却争执不休,个个吵得脸红脖子粗,形象皆无,可吵到最后依旧是谁也服不得谁。 凤歌的朝风素来彪悍开放,朝臣一旦意见不合就会当庭争执起来,若不得出个结果决不罢休。 吵到最严重的时候即便是皇帝都束手无策,只能无奈看着殿下百官因分歧而互骂大吵,闹腾不休。 若是其中有人脾气火爆,甚至会从动口一路演变成动手,百官争斗便发展成流血事件,每每惨烈无比,实在叫人无可奈何,却又啼笑皆非。 而当今天子登基不过六年,根基尚且不稳,朝中又有先皇留下的三名辅政元老手握大权,而左右两相从年轻时就视对方为敌手。 老了二人更是变本加厉,次次议事都各执己见,互相看不顺眼的诋毁谩骂。 朝中官员一半多数都是这两位元老的门生,无论明面亦或私下自然不容水火,也就导致场面更加混乱闹腾,一度收不住。 辅政元老中,唯独郑国公性情和蔼,保持中立,甚少会偏心帮衬任何一方。 但他也从未公开表达过自己的想法,把独善其身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此,便苦了年轻仁厚的皇帝,前不能掌控混乱一片的朝局,后无人帮衬,在风雨飘摇中形单影薄,独行踽踽,实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