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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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煦的笑容和刚才克莱尔眼中的我完全相似,简直可以合二为一。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他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他的手掌下移,手指摩挲我的耳背,手掌抚摸我的脖子。另一只手也是如此,两只冰凉的大手,完完全全扼住了我。掐我的脖子,阻断我的气管,迫使我窒息。我张大嘴巴呃呃地吸气,他死死掐我,要把我置于死地。我喘不上气,胸腔抽搐地挤压,再过不久就会缺氧而亡。我眼布血丝看着镜子里痛下杀手的他,他的嘴角,居然还是我刚才从克莱尔眼睛里看到的那样。他顶着这张完美的皮,从容地迫害我。我伸手去扒他的手,还没等碰到,忽然松开了。 他好看的手掌往别处移去。拂过我的肩,滑过锁骨和小臂,掠过胸腹,向下。我被一种无法撼动无法挣脱宛若千斤顶的力量钉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侵犯我。他贴住我的后背,身子快融进我的身体,抵在我肩上的脑袋也如插进水里的树枝泛开涟漪。我头皮发麻,他侧过脸看向镜子里的我,低语:“我是谁?” 他是谁……他是谁?我头一次觉得杰罗姆这么可恨,他在我眼里简直就是敌人! “滚开!!!——” 我与他昔日的友谊化为飞灰,此刻对他恨之入骨,仿佛不是我杀死了他而是他杀死的我。我满怀恨意用拳头砸烂镜子,脆弱的玻璃分裂地掉了下来,稀里哗啦,划伤了我的手背。 杰罗姆的影子跟着镜子一起碎了,我挣脱了他的幻影,又一次回到这个世界。空荡的墙上只留了一层胶水和几道不足以照我脸的残渣。我垂下身子,沉重地撑在水池边,大口喘息,就像脱水的鱼终于跳回池塘那样。我未完全镇定的眼里,全是落在水池的玻璃碎片。我的手背流了血,鲜血汇成三四道细流,顺着瓷砖壁流进堆在池里的玻璃上。 “怎么了?!”卢卡斯的声音促使我回头。 我看向卢卡斯,他担惊地看着我的手臂。这一幕,就在他看向我,我看见他担惊的脸的一霎,我手掌流出的温热液体瞬时有了实质感,红色的冒气泡的水一下把我固定在了这个世界。 他着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上抬,看我的伤口。 我永远不会害怕疼痛,即使我神经敏感,五官清晰,能准确捕捉到钻心的痛感,也可以硬着头皮忽视。此刻的我忽视了它,我用左手抓住卢卡斯的衣领往下拽,皮肤裂开也发狠地扯他下来,强迫他看我的脸。 我眼珠上翻看他,鼻息强烈,像只受了伤但仍威猛的狮子:“我是谁?” 他看着我的大片眼白呆了,可仍回答了我的问题:“艾比·艾利什。” ……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我暂时缓了下来。克莱尔也渐趋平静,她坐在凳子上冷静了一会,之后恢复正常。卢卡斯向她借了医疗箱,帮我处理伤口,他把我的左右手都完好包了起来。我很奇怪,他的动作十分熟练,像是医院里的护士。 我说:“你好像很专业。” 他拿剪刀剪断我的右手纱布:“我大学在医学院读书。” “那你为什么成了记者?” “家庭原因。”他没有细说,把我包扎好的手放回腿上,又把医疗箱放回茶几。 克莱尔一直坐在旁边,她发了会呆,见我们这完工了,于是理了理头发。一张狼狈的脸暂时整洁了一点。 她清了清嗓子:“你还好吧?” 我在半空中举起两个白色纱布包裹的手,前后翻着欣赏起来:“还不错。” “抱歉……”她小声地。 “没什么可道歉的克莱尔,我也毁了你一面镜子。” 她抬头看向我,看了看我受伤的手,又转眼看向旁边的卢卡斯:“他是……?” “他是卢卡斯,是名记者,来调查杰罗姆的事。” “哦,哦。”她打量起卢卡斯:“你好。” “你好。” “克莱尔,你也知道了,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杰罗姆,所以……”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打断了我的话。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也是杰罗姆生前的挚友呀。 “即使知道……我也忘了,我得了间歇性精神病。” 我惊讶了,她居然有间歇性精神病?难怪曾经穿戴整齐行事果断的人,今天会以这个邋遢的形象出现,还闹出了刚才的笑话。 “怎么回事?”我问。 “我过得并不好。”她低落地垂下头:“不比被你杀死的杰罗姆好多少……” “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克莱尔。”我关切地问她。 她叹了口气,眼圈一下子红了,声音哽咽地说:“我……还不如一直在红山做经纪人,我真笨。”说完她就流下眼泪,半掩着脸用手擦去。 卢卡斯于心不忍,抽了茶几上的纸巾递过去。 “谢谢。”克莱尔擦了擦泪。 “你过得不好吗?”我问。 她咬着下嘴唇点了点头,满面悲伤。 她重新抹了两把眼睛,又把碎头发别在耳后,暂时止住眼泪:“我当初就不应该跟着这个混蛋走。” “杜克?”我依稀记得她男朋友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然后:“他这个负心汉……把我的钱全部拿走了,带别的女人回家,还打我……”说着说着他又哽咽起来,声泪俱下,好不可怜:“他那天回来……先扇了我两个耳光,然后就让我……让我口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呜……我真的是,恨死他了!……他不让我外出,把我的钱都用来给别的女人买东西……要不然就是包场开派对!” “包场派对?”卢卡斯皱眉:“是那种派对吗?” 克莱尔含泪点了点头。卢卡斯露出了一个难以接受的表情,他皱起眉,拿起整个抽纸盒放到她的身边。 “真的艾比,我真的很后悔。”她忽然抬起头看向我,这张潮红的脸,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记忆中的克莱尔是无所不能的战士,如今这个战士却也落得这番田地,曾经骁勇善战的身姿无影无踪。在我感叹沧海桑田的间隙,克莱尔抹了把眼泪,这抹泪的动作不知为何让我感到不适,似乎是某一天,克莱尔也超脱了框架。 “我很后悔当初从杰罗姆那里辞职,还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放弃事业搬到劳瑟,还……和我的父母断绝了关系。” “你爸妈那时候不同意你辞职吗?”我问。 “他们不同意,把我臭骂了一顿,但当时……我真的冲昏了头脑。” 克莱尔如此可怜的模样我倒没有提起一丝快感,可我还是想问:“你当初辞职是因为我吗?” “是吧……”她苦笑:“我当初何必要害怕你呢?”她自嘲地说。 “那只鹦鹉?”我问。 卢卡斯面露疑惑,他还不知道这个故事。 “你平时的作风,你的行为,我那时就……哈……我现在宁愿被你杀死也不愿意整天被关在这个破房子里挨打。” 我没有说话,而是翘起一条腿看她。其实我并不想随便杀人,我在心底默默暗示,今生只杀杰罗姆一个就够了。但她这样说,我也不想反驳。 “我真蠢,艾比,我是不是很蠢?” “不,克莱尔你很聪明,你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成功的经纪人。” “那又有什么用……我辞职后杰罗姆会有新的经纪人,只要有机会,谁都可以担任这个职位。” “不,他没有再找。” “什么?”她惊讶:“我之后他再没有找别的经纪人吗?” “没有。” 她沉默了,像是发愣似的缓缓低下头。我看不见她的神情,但能察觉到她微弱的不安,她身子轻颤,模样慌张,好像又发病了。 “快去,快去救人……”她颤抖地。 “谁?”我蹙眉,站起来走近她,想要听清她的话。卢卡斯也警觉地站了起来。 “快去救人……快,快去!那个女孩要死了!!快让杰罗姆去救她!!快啊!!!——”她疯了般冲我大吼。 我震惊了,她的口腔像个巨盆,声音更是急促不安,完全超脱了正常。 “救谁?”卢卡斯快走过来问她。 “救那个女孩……那个粉丝……快去救她,你们快去救她啊!!”她央求地抓住卢卡斯的一条手臂摇晃,流下两条眼泪。 “哪个粉丝?”卢卡斯问。 “就是那个给你发短信的粉丝,你去救她……我通知你了你快去救她,快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她两只手都抓住了卢卡斯的手臂,死死紧握,好像把他错认成了谁。 “好,我现在去救她,但你得告诉我她发的什么内容?” “她……她……”她忽然又松开卢卡斯的手臂,双手不稳地捂在自己的脸上,抠自己的下眼皮:“她说……她说她要上……她要……她要上吊……”她的声音虚地快断气了,说完,就哽塞地发不出声音,像个僵尸。 我疑惑不已,她所说的,我完全没有听说过。但大致能摸出来,她说的是杰罗姆。 “后来呢?”卢卡斯问。 “后来……后来她就……”她抬脸看卢卡斯,睁大眼睛努力辨认着什么。 “你知道的,她死了。”她的声音突然低沉,又转变了一个模样。 我想,克莱尔的精神病,恐怕不是辞职后造成的。 卢卡斯也被这一讯息震惊,他被克莱尔两个空洞的眼睛盯住,仿佛被噬了魂魄。这双眼不断在释放诡异的能量,克莱尔像被什么附体了,突然镇定地歪起脑袋。她大大的黑色眼睛吐出几缕烟般的气,是怨念,估计是那个“粉丝女孩”在作祟。我察觉不到她,但能知道她在克莱尔的眼里。 “你没事吧?”我对卢卡斯说。 “我没事。”他直起腰,对我说:“你不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我答:“我和杰罗姆住在一起的四年里没有什么和粉丝有关的事,估计在之前。” 卢卡斯点了点头,然后走到茶几边,重新打开医疗箱翻找药物。他拿出一个小盒,抠出几粒药丸,倒了杯热水递给克莱尔。 “我不吃。”她再次盯上卢卡斯的脸。 “先吃药。”他说。 “我要等哪天彻底失常亲手宰了你。”她恶狠狠地,估计此刻又把卢卡斯当作了别人。 这句话从克莱尔嘴巴里说出来很难让我不怀疑她的心思,她之所以会这样讲,也许也是因为我。 “她什么时候恢复正常?”我问。 “几个小时,或一到两天,最多也不过一周。” “那就先放着别管了。”我劝道。 “我们先把药吃了,之后的事吃完药再说。”卢卡斯不听我劝,把手放在克莱尔的背上安抚。 克莱尔的情绪随着卢卡斯给猫咪顺毛的动作好了许多,她缓和了一些,不一会儿,竟真的拿起卢卡斯手里的药咽了下去。 “你会永远爱我,对吗?”她露出纯真的眼神。 “嗯。” 我对这种无聊又幼稚的场面不屑一顾,自顾自地绕着房间转起来。我想试试,能不能找出一些杰罗姆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