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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少年)

    

心病(少年)



    “来,许若妤,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语文老师忽然点名。

    许若妤吓了一跳晃过神来,惊慌地站起来,一问三不知。

    薛垚垚一看,急得什么似的,扭着身子,用全班都能听见的声音给许若妤提示。

    语文老师怒道:“薛垚垚,再说一句去后面站着!”

    薛垚垚丝毫不把自己的危险处境放在眼中,又提示了一遍,结果被语文老师赶到后面站着了。

    下了课,语文老师把许若妤叫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薛垚垚就那个德行,有些不懂事的小女生还整天痴迷于他,风气不正,你刚来千万别跟这些人学。你得好好学习,以你哥为榜样才行。成绩暂时落后可以一点点努力嘛。”

    许若妤羞愧地点头。薛垚垚脸皮真的很厚。是她见过的最厚的男生。老家学校里都没有人会这样堂而皇之地盯着别人看的。

    语文老师在跟她谈着的时候,薛垚垚带着两个男生在不远处游荡,不时往这看,语文老师没好气地说:“薛垚垚,你有什么事?”

    薛垚垚顺势过来,一点都不害臊,嬉皮笑脸地说:“老师,我怕你训许若妤。”

    语文老师白了他一眼:“以后上课别回头看,净干扰人家许若妤!”

    薛垚垚忙问许若妤:“我打扰了你了吗?”

    许若妤没好意思直接说,虽没说话,那样子算是默认了。

    薛垚垚见状,不以为耻,还咧着嘴笑。

    他好奇地盯着许若妤看,只见她从上课起就红着的脸和耳朵还红着,白嫩嫩的皮肤上浮着几朵红晕,越看越好看。

    她怎么这么爱脸红啊。

    回到教室,见薛垚垚还围在身边,许若妤鼓起勇气说:“你能不能别打扰我。”

    薛垚垚说:“我是看你老脸红,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许若妤脸更红了:“不需要你看。”

    薛垚垚也不生气,笑嘻嘻说:“什么时候需要我,喊我声。”

    终于送走“瘟神”,李诗玥过来,神秘地笑:“我看小六哥对你真不一样哦。”

    小六就是薛垚垚,人称六土哥。

    许若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就觉得薛垚垚像个可怕的黏皮糖,甩不掉。

    她现在有点害怕接近薛垚垚相关的圈子,因为女生下了课经常八卦薛垚垚,不想听也能听到,貌似不少女生为了薛垚垚明争暗斗,当中关系错综复杂……

    果然,哥哥看人最准。她还是得听哥哥的。

    *

    晚上去厕所时,许若妤发现自己来了大姨妈。

    “哥,我来那个了。”她喊了声。

    许润更听到,立刻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垫子,铺到许若妤床单上。

    那个小垫子是邻居家小孩的隔尿垫,因为许若妤总是弄脏床单,母亲便想了个法子,给她要来这么个“法宝”,起码床单不会再弄脏了,等经期结束,许润更就一下子清洗干净,放起来下次好用。

    许若妤写作业本来就慢,加上例假肚子疼,速度更慢了。

    许润更心里着急,看在她来例假的份上,只能暗自隐忍,耐心性子教她。

    班级群里发了消息,通报课堂情况,许润更看到当中说许若妤走神没回答上很简单的问题那条时,火就压不住了,拿着手机给许若妤看,语调里已有了怒气:“课堂上为什么走神?”

    许若妤理亏不敢吱声,更不敢说什么薛垚垚之类的,要是说了,她知道哥哥会更生气。

    作为一个自身很刻苦的人,许润更能受得了她接受能力慢,但真是受不了她如此不上进的学习态度,他黑着脸说:“去那边站着。”

    许若妤老老实实地起身,去桌子那边站着。

    “我问你,上课在想什么?老师提问你那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会?”

    许若妤低着头不敢答,今晚主打一个“横竖撬不开嘴”。

    她越这样默认,许润更越生气:“你现在在全国最好的学校读书,全国最好的老师教你,你前些天还怪自己考得不好说要努力,才过了几天就忘了。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他拿起笤帚,对着许若妤抽了两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若妤缩着肩膀,弱声说:“知道了。要好好听讲。”

    可回到桌边写作业,她的效率变得更慢了,脑子好像被浆糊糊住了,几乎每道题都要许润更给她讲才能写出来,不讲的话她就错得很离谱。

    许润更停住,气得拿笔“啪啪”敲了她几下:“集中注意力!”

    许若妤没吭声,听话地低头写着,眼泪却“吧嗒吧嗒”掉到作业上。

    见此,许润更扔下笔,仰头长出了口气,站起身来,出门去转了圈,平息自己的情绪。

    回来的时候,见许若妤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笔。

    她眼睫上还沾着泪滴,眼皮红着,显然在睡前还在哭。

    许润更叹口气,不忍心再叫醒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打横抱起。

    许若妤微微睁眼,像只小猫一样,迷糊地叫:“哥……”

    许润更心软得一塌糊涂,柔声应道:“嗯。我在这。”

    许若妤听到他的声音,才安心地把头往他怀里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许润更轻轻把她放在床上。

    他坐在旁边静静看她,拿起她的手,翻看刚才他打她的地方,看到有两道红痕,他顿时心疼起来,后悔刚才太用力。他满眼疼惜地握着许若妤的手,轻轻揉搓,试图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自从许若妤来京市借读,他的矛盾心理更明显了。一方面,他希望许若妤快乐就好,不要有太大压力;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许若妤能多努力,希望她能考上京市的大学,跟他一直在一个城市里不分开。

    看到桌上摊着的作业,许润更做了一会思想斗争,最终坐在桌前,模仿着许若妤的笔迹,替她全完成了。

    早上许若妤一醒来,就猛地坐起来,扑向桌边要补作业。

    冷不防,许润更在旁边说:“我给你写完了,快洗漱吧!”

    许若妤不敢相信,过去翻了翻,的确是。而且哥哥模仿她的笔迹模仿得超像。

    她乐得简直蹦起来,飞过去拉着许润更的胳膊直跳:“哥,你真好!”

    许润更着实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是在纵容她。但他真不想看到她在生理期还熬作业熬那么晚。京市中学的作业量多得可怕。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许润更故意语气冷淡。

    “知道啦!”

    许若妤可是知道,哥哥能为她写作业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这在她的认知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也再次知道了,哥哥是多么的爱自己。

    大早上的,她特别开心。感觉很幸福。

    “叭!”许若妤踮起脚,往许润更脸上亲了口。

    “爱你哦哥!”透亮的晨光里,许若妤笑着朝许润更比心。

    许润更呆住,柔软嘴唇的触感和突然凑近又消失的芳香,让大早上本就热血的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反应。

    他生怕出丑,转身进了洗手间,本以为一会就能平静,可许若妤还在脆生生喊他:“哥——你不是洗漱完了么,我要用,你快点!”

    她的声音导致他更加尴尬。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意志控制。

    着急之下,他只能用手先快速解决掉。

    又打开窗通风,在里面磨蹭了会才敢出来。

    他一出来,许若妤就进了洗手间,她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味道,怪怪的。”

    许润更听了,过去把门也拉开,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下水道有不好的味道,你开着门。”

    许若妤挤上牙膏忿忿地说:“那些人到底往下水道里倒了什么啊,怎么会出来这种怪味!”

    许润更没再接话,在替她收拾床褥。

    床单倒是没弄脏,却把盖的小薄毯子弄脏了一块。

    许润更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也没法说什么。母亲说是团团睡觉不老实,老是翻身,所以才会导致每次都弄脏。他作为异性,实在没法去跟团团多说这方面的事,只能替她洗着弄脏的床单被罩。

    他接了盆温水把弄脏的地方使劲搓,等许若妤收拾完的时候,他也把毯子洗干净了。

    许若妤叹口气说:“哥,我好羡慕你,不用来大姨妈。你看我来一次大姨妈多麻烦。”

    听她跟大人似的唉声叹气,许润更瞪她:“有什么麻烦的,都是我给你收拾。”

    许若妤不好意思地笑了,的确是。每次她来大姨妈,第二天早上哥哥必然会像个老妈子一样检查她的被褥,然后找个大盆替她清洗。

    “放心吧哥,以后你老了,我也会好好伺候你的!”

    许润更一脸黑线,提醒她:“你只比我小五岁。不是五十岁。”

    许若妤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反正我会养你老的!”

    “你记住你说的。要是你抛弃我,我就赖你家不走。”许润更说。

    “我才不会抛弃我哥哥呢!”许若妤把脸靠在哥哥的胳膊上。

    许润更直笑,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走吧。”

    “今天好好听讲。”

    “嗯!”

    天气入秋,附中把课间cao改为了跑cao。

    没几天,班主任就发信息给许润更:“若妤哥哥,该给若妤买个正式的内衣了,不然跑cao很尴尬。”

    许润更愣住,脸上升起一阵燥意。

    他替许若妤洗衣服他很清楚,许若妤现在穿的是母亲从集上买的那种很薄的棉的,平时他会刻意避开许若妤的特殊部位不看,也从来不知道还会发生跑cao尴尬这种事。

    旋即他便心疼起许若妤来。团团她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已经嘲笑她好久了她还浑然不知。

    许润更越想越自责,越生自己的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那个可怕的想法又叩响他脑海,阴阳怪调地说:“你连她日常生活都照顾不好,凭什么自私地留住她?让她跟着你像个没尊严的叫花子被人嘲笑,还不如让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呢!要是她在城里长大,保准比现在过得好一百倍!起码不会成为别人的笑话吧?”

    少年攥紧了拳,手上绷起青筋,眼神中出现痛苦又无力的神色。

    ……

    周末,许润更带许若妤去了地下商城,看着花花绿绿的小店铺,许若妤问:“哥,你要买什么?”

    “给你买件……买件内衣。”犹豫了一秒,许润更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她都这么大了,这些敏感字眼越含糊反而会令两人越尴尬。

    许若妤觉得没必要,她甚至奇怪哥哥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说:“我有内衣!来京市前妈刚去集上给我买了两个新的,就是那个粉色的和那个白色的。”

    许润更脸微红,提醒她:“小点声。”

    “你这个年纪得穿不同的内衣,走吧。”许润更拉着她进了内衣店。

    店员看着进门来的两个人,打量了他们一眼,笑着问:“买内衣?穿什么码的?”

    许若妤求助地看向许润更,许润更脸又红了一分,对店员说:“麻烦你帮她挑一个合适的。”

    店员对着许若妤的胸部看了又看,用手大致量了量,就拿出一款:“姑娘,去试衣间试试吧。”

    中间试了好几款,什么厚薄、松紧、颜色……店员一直在跟许若妤沟通,两人低声私语,许润更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她。

    许若妤最终选了两个比较便宜的。

    许润更付钱的时候,店员用欣赏的眼光看他:“小伙子,对女朋友真有耐心啊!我头一次见会等这么长时间的男朋友。”

    许若妤有点不高兴,感觉自己的哥哥受到了侮辱,大声说:“这是我哥!”

    许润更暗笑。

    店员:“啊?我看两位长得不像没敢往兄妹上猜,抱歉啊……”

    出来后,沿着地下商场长长的走廊往前走,有家冰淇凌店牌子上写着“开心果鲜奶冰淇凌”,价钱是一个三十八元。

    许若妤震惊了。那么小一个冰淇凌,十口就吃完了,三十八元啊!

    旁边有个买了的小jiejie舔着冰淇凌一脸开心,许若妤不禁用艳羡的眼神盯着那个小jiejie看,盯着她的冰淇凌看。

    “小美女,要不要试吃一下?”店员招呼许若妤。

    许若妤立刻伸出了手,接了过来。

    哇!好香!好香的冰淇凌!

    nongnong的奶味入喉,再一回味,是满口的开心果香气。

    许若妤恋恋不舍地舔着那个光了的小木勺。

    许润更看她那样,简直是哭笑不得,上前扫码要给她买一支,熟料许若妤一把拉住他往回拖:“哥,我不要!太贵了!”

    “想吃就买一支尝尝,不然回去总惦记。又不是天天买。”

    许若妤坚决不让,她知道,在这里花钱超支了,哥哥只会对他自己苛刻来平衡这个超额的花费。

    “等我进步十名的时候,你再买了奖励我吧!”

    许若妤的懂事让许润更感动的同时,心里又狠狠一沉。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就这样一支冰淇凌,对她的原生家庭来说,是微不足道的支出吧。要是她的亲生父母真的带着巨大的诱惑来了,她真的能如她所说那样,不会跟他们走吗?

    人潮涌动中,许润更心事重重地走着,不知何时,身边的许若妤不见了踪影,他猛地惊出一身冷汗,惊恐地环看四周,喊道:“团团!”

    他那过度反应的样子,与四周年轻人欢乐轻松的笑脸格格不入,有人在纳闷地看他,颇有点把他当神经病的意思,他顾不了那么多,焦急地找着许若妤,高声喊她:“团团——”

    他拿起手机拨打她电话,后面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哥——”

    许润更提起的心终于落下,转过身,看到一脸嫌弃的许若妤,她说:“我去旁边店里看小猫了。你叫那么大声,跟杀猪似的,小猫都吓得直叫。”

    许润更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跟她十指交叉,命令她:“别离开我身边,这里人多。”

    许若妤不以为然:“找不到你,我自己会回家的。”

    她觉得哥哥真的过度紧张了,还把她当三岁小孩,好像她不认字没长嘴,离了他就回不去了似的。

    许润更瞪她一眼,也没多说别的,以长辈的口吻说:“听话。”

    许若妤吐了下舌头,手指却是很乖地攥紧了他。

    许润更回握住她,将她紧紧牵在手中。

    除了握紧她,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式,能让他有更多的安全感。

    内衣洗了晾干后,第二天许若妤就穿上了,没多一会,她就皱眉跟许润更说:“哥,好紧啊,都快呼吸不动了。”

    许润更也不知道怎么办,担心地问:“要不回去换一个?”

    “像穿了件防弹背心似的。”许若妤拍了拍紧绷绷的胸口,使劲喘了口气说:“那个店员说一开始紧,穿两天就好了。”

    许润更去看她,眼神不小心落到她前面,这才发现,她那里显得更高更突出了。

    他脸发烫,赶紧移开眼神,哑声安慰她:“你头次穿这种,还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