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同人小说 - 日落月升在线阅读 - (六十一)北斗死阵

(六十一)北斗死阵

    “月泉淮!”一声脆喝乍起,一道粉色的身影如天霞划落,转瞬间来至人前,挡住了月泉淮的去路。

    “哦?”月泉淮微微挑眉,从鼻腔中哼出一声饶有兴味的嗤笑。

    粉衣如霞,眸胜秋水,来人正是萧白胭。

    “萧坊主。”月泉淮胜了一场,心情不错,倒也有了些废话的兴致,“有何指教?”

    “江湖上门派林立,偶有胜败也不过常事而已。倒是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言语气度竟也不过如此。”袖摆一挥,萧白胭不屑地轻哼出声,惹得月泉淮冷哼一声,沉了脸色,他双眼微眯,正要说点什么,却被萧白胭再度打断。

    “既然月泉宗主如此自信,那可敢与我七秀女儿一试?!”

    天地寂静,一声清亮的断喝惊停了轻柔的风。长剑出鞘,锋如秋水,刃露寒芒。残荷池畔,萧白胭剑指月泉淮,冷声邀战。

    “哦?”

    兴致缺缺的眼眸被再次点亮了,月泉淮勾起嘴角,一双勾人的凤眸里亮起兴味盎然的光。

    “久闻七秀坊以舞技入武,独树一帜,此来江南,老夫也正想讨教一番。”

    五指渐收成爪,金色的剑光在指间萦绕。月泉淮正要再度召出掩日,却见对面的萧白胭退了一步,利落地收剑入鞘。

    月泉淮不由得一愣。

    “此乃长歌门,在这儿动手实在不妥。”萧白胭的视线扫过被剑风剑气损毁的柱壁,淡然开口,“二十日后,我于七秀坊静待月泉宗主大驾光临,届时再与月泉宗主——”

    她抬起眼睛,正对上月泉淮那双饱含兴味的眼眸,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字字掷地有声。

    “——好、好、讨、教。”

    “呵……”月泉淮抬起下巴,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眼前这个狂妄大胆的小辈,被主动邀战的兴奋和刺激让他无暇在意萧白胭的冒犯,反倒是被激起了几分跃跃欲试。他的视线落在萧白胭手中的双剑上,眼中兴味更浓。

    他年少时流落日本,也曾见过类似的双刀流,就是不知,这江南七秀的双剑,能不能给他一点不一样的惊喜呢?

    “二十日后,老夫必将亲自上门领教七秀剑法——”

    月泉淮施施然转身离开,他身后长长的黑色披风随着他的步履而被风托起一个轻盈的幅度。他步履不停,任由风将自己的声音扯向后方、传遍每个角落。

    “——到那时,再与你这小辈好好会会。”

    他大笑离去,几个纵跃没了身影。点玉和乐临川毫不停歇地纵身跟上,徒留一池残荷、一地碎痕。

    传言就像风。

    不过短短十几日的时间,李白战败、青莲剑损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一时间江湖哗然,流言四起。有人说,李白是剑心不稳,被月泉淮钻了空子,这才惜败,倘若正常发挥,月泉淮怕不是要抱头鼠窜。也有人说,月泉淮日日以他人内力为食,又是百岁老妖怪,李白打不过才正常,只是青莲剑损毁着实不该。有人讽刺李白的失败,也有人恐惧月泉淮的胜利。有人阴阳怪气盲目自信,也有人杞人忧天惶惶不可终日。月泉淮曾经的悬赏令又被翻了出来,只是已经泛黄的纸张上印着他永恒不变似笑非笑的模样,竟让人连伸手碰触的勇气都失去了。

    仿佛是亘古的邪神,又好像是惑人的妖仙,掌管凡人的时光和空间都被他践踏,而他又一跃而起,冲向更神秘更未知的未来。

    但不论如何,月泉淮的行踪又一次成为了江湖上的风暴之眼。整个江湖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行迹而转动。当众人知道他的下一站是七秀坊时,江湖上再次爆发出了不一而足的舆论。甚至连赌坊下注时都多了谁输谁赢的盘。有人盼着萧白胭为中原武林一壮声威,有人鉴于李白的前车之鉴而大唱其衰。有人加油鼓劲,有人大胆预测。江湖纷扰,流言嚣嚷。

    不管言论如何,铺天盖地而来的舆论总会让人心浮气躁。且不说七秀弟子个个紧张得如临大敌,光是长歌弟子们,这几日就已经吃够了嘲讽,一时也顾不得什么文人雅量,个个cao了琴剑,誓要一雪前耻。

    是以当月泉淮知道岑伤那里压力倍增的时候并不意外,蝼蚁总会自己找到宣泄的路径。这些消息他不关心也不在意,比起蝼蚁的行踪,他更好奇——

    “入之必死?”轻细的尾音在空气中挑起几分兴味,月泉淮单手负于身后,转过身来,一双勾人的凤眸里亮起几分兴致,“北斗死阵?”

    “正是。”端木珩点头应下,主动为师尊解惑,“道家说法,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因而纯阳北斗死阵向来不肯轻易出世,一旦出世,入阵者必死无疑。据说,这阵法必须要执阵者同持阴阳,方可动用天地万物之力,借天道诛入阵者。”

    “哦?”一声上挑的单音节勾起几分跃跃欲试的笑意,月泉淮单手抵住下巴,那双勾人的凤眸愈发明亮,“纯阳还有此等阵法,有意思。”

    “北斗死阵……”他咀嚼着这个名字,指尖轻轻摩挲着下颌,良久,发出一声极浅极轻的一声轻笑。

    “老夫倒是想要看看,这北斗死阵能有几分精妙过人……”

    月泉淮悠悠然转了身,双手负于身后,仰头望着广袤无垠的蓝天。他晃一晃头,哼出一声嘲弄的冷笑。

    “究竟是入之必死,还是那群小辈故弄玄虚呢。”

    “师尊。”为月泉淮鞍前马后几十年,端木珩焉能不知自家师尊这是被挑逗得起了兴致。只是这些事情还有疑点,他就不得不说些败坏师尊兴致的话了。

    “嗯?”黑白相间的刘海一晃,月泉淮微一回头,光芒勾勒出他线条凌厉锋锐的侧脸,鲜明如画。

    “师尊,那刀宗谢云流在您邀战之前早早离宗而去,返回纯阳。可他当年宁愿另开宗派都不愿回山,如今竟已然返回旧派。可见,为了和李忘生开启这北斗死阵,他们是早有预谋。如此一来,只怕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师尊,师尊还是小心为上。”端木珩望着月泉淮,字字诚恳。

    “呵……不妨。”冷笑一声,月泉淮转过身来,黑白相间的刘海在空气中飘动。他抬起手来转了转腕,“预谋,陷阱……”

    五指伸开又收拢,仿佛将什么东西彻底碾碎。月泉淮冷笑一声抬起头来,单手负于身后。

    “一剑碎之便是。”

    阴谋诡计不过是弱者的把戏,而众生芸芸亦不过蝼蚁。待他持剑踏碎那所谓入之必死的北斗死阵,蝼蚁的把戏,又能作用几何?

    “师尊说得是。”端木珩知道无法再劝,只得跟着附和。而随即,他就看见自己面前的师尊垂了垂眼眸,毫无征兆地沉默了下去。

    端木珩顿时屏息凝气,悄悄退到一边,免得打扰师尊的思考。

    在师尊安静的时候发出声音,这同样是种罪过。

    就是不知道,师尊这次沉默过后,倒霉的又是什么人呢。

    月泉淮浑然不知徒儿的心思,他正垂敛了眸子,专心感受腹中金乌血的力量。

    说来也怪,曾经点玉奉上的金乌血效果分外持久,曾经一杯鲜血更是足够他从成都赶赴烂柯山。但奇怪的是,自从烂柯山之后,金乌血的消耗速度莫名加快,从烂柯山到长歌门不过二十几日,竟就消化殆尽。而自从他和李白交手过后,金乌血的速度也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如今十九日过去,他已行至扬州境内,接近西子湖畔。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推断,大概最迟明日,他就又需要新鲜的血液了。

    是点玉的力量减弱了?不,他获得的滋补分明依旧充沛,甚至更盛从前,这身功力也被滋养得越发丰沛。如果说消耗的速度是从烂柯山才加快,那……

    月泉淮眉尖微敛,眉眼间阴云笼罩,片刻后又眉眼舒展,云消雨歇,甚至还带上几分淡淡的笑意。

    他伤势痊愈,又神功大成,此躯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对力量的需求自然也非同往日。若是点玉继续奉血,不知神功又会精进到何种地步?

    月泉淮这么想着,嘴角不禁一翘。

    但……

    笑意只在嘴角停留了片刻,月泉淮的眉眼再度沉敛下来,眼角眉梢之间掠过一丝阴森的冷意。

    与李白交手之前,点玉略带劝阻似的声音犹在耳畔。月泉淮也记得,点玉劝阻时紧扣的双手,还有从未断绝的金乌之力。

    如此,那便是想劝自己不要再饮用金乌之血?

    月泉淮琢磨了片刻,蓦地冷笑一声。

    他神功大成,正需滋补,而点玉如此食补,他岂有放弃的可能?不论点玉当时劝诫他时抱有何种心思,三足金乌这个血补,他月泉淮享用定了!

    “去唤点玉来。”

    师尊突兀的开口让端木珩微微一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低头称是,转身出了门。

    说来也有趣。虽说师尊曾经疼爱岑伤,如今又偏宠点玉,但端木珩看来,两者依旧不可同日而语——岑伤乃是新月卫长侍,就算如今调离身边,但仍被委以重任,且依旧是长侍。而点玉,看似天天待在师尊身边贴身伺候,但跟一个小奴也没什么两样,如今师尊身边岑伤不在,倒是平日里愣愣的乐临川把新月卫给挑起来了。

    倒也奇怪——端木珩有时也觉得拿捏不准点玉的心思,确切地说,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若说他傻,他挤走岑伤,成功黏在师尊身边。但若说他聪明,他似乎并没看出师尊在其他事情上并不倚重他,而他自己也好像全然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只顾着天天在师尊身边大献殷勤。

    虽说这也不失一个办法,但——近在咫尺的门板打断了端木珩的思绪。他叩了叩门,嘴角蓦地勾起一抹冷笑。

    之前岑伤执掌新月卫之时,尽管与师尊亲近,但仍有权在师尊之下挑选最好的房间,无他,身为新月卫之首、师尊亲封的小遗仙,岑伤有这个身份,也有这个资格。

    而轮到点玉,情况便大不相同——倘若条件允许,他定会住在师尊套间尾端的小隔间里——又近,又不打扰师尊平时清净。而倘若跟现在似的条件不许,他便定要住在师尊身边,无关房间好坏,只要离师尊近些就好——后来端木珩倒也有幸亲眼目睹过一次,平时师尊习以为常地带着点玉同住,后来赶路时条件有限,师尊有意让点玉再去挑间好屋子,按说旁人遇到这等疼宠都该受宠若惊,可点玉是怎么做的?——

    “有义父疼我就够了。”点玉拉住月泉淮的衣摆,轻轻扯了扯,一双笑眼弯如月牙,“好坏无妨,我只要离义父近——我要在义父身边休息的。”

    说着,他又贴近师尊身边,轻声说了句什么。端木珩记得当时师尊呵笑了一声,凤眸一瞥,眼神里却寻不出几分斥责的意味,反而近乎纵容地默许了点玉的要求。

    当时他为之侧目,却在师尊面前又不好发作。后来和乐临川并几个新月卫聊起此事才知晓,点玉竟从出山时就是这般粘着师尊,而师尊不仅不以为忤,甚至习以为常,多有纵容。而点玉一日日除了练武,就是粘在师尊身边,或是侍奉,或是讨好。师尊兴致一好,也不吝于赏他些各色宝贝,可他对宝物倒也没什么贪图之意,只顾继续一门心思地伺候师尊,连乐临川提起此事都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感慨一句点玉乖巧又粘人,简直像只被人豢养的小鸟儿。

    乐临川的话犹在耳畔。端木珩冷笑一声,眼底浮起一抹不屑。

    这是义子?这是新月卫?倒不如说是只叭儿狗来得确切!要不是他那身功力特殊,哼!也配在师尊面前得脸?

    思绪一顿,端木珩心念一转,想起之前烂柯山时师尊称其为自己掌中幼雏的话,嘴角又露出一抹冷笑。

    与其说师尊宠爱他,倒不如说师尊收了只乖巧可人的宠物,倒也难免偏疼些。

    “吱呀”一声,门开了,也打断了端木珩的思绪。

    “大长老。”点玉乖乖巧巧地叫了他一声,随即不待端木珩开口便猜出他的来意,“可是义父唤我?我这就过去。”

    “嗯。”端木珩让开身子,看着点玉离去的身影,他的目光落到点玉衣袖掩映下略显鼓囊的手腕上,半晌,哼出一声嘲讽的讥笑。

    如今师尊对金乌血的需求愈发旺盛,点玉上次的伤还没好就要再次割血,他又并非师尊那样的神迹之躯,如今在师尊这般进补下,不知道这只小金乌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想当宠物?以此从师尊身上获得好处?又或者是别有图谋故此刻意讨好?呵,那倒也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跟得住主人了。

    端木珩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义父,是我,点玉。”那壁厢,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好一番腹诽的点玉敲响了月泉淮的房门,语气乖巧得一如既往。

    “进来吧。”月泉淮的声音也懒散得一如既往。

    “义父。”点玉听话地进了门,熟练地来到月泉淮面前跪下,抱住他的双腿,将脸颊贴上他的膝头。

    若是平时,赶上月泉淮心情好的时候,往往会伸手摸摸他的头。要是运气好,再遇上难得的好时候,月泉淮甚至还会关怀几句或者玩笑几句,端的是一派父慈子孝的温馨模样。

    但今天不一样了。

    和平时一样,月泉淮伸了手,那手却越过点玉的发顶,径直捞起点玉的下颌。

    乖巧地顺着义父的力道抬起头来,点玉被捏着下巴,乖乖抬头看向月泉淮,眼神温顺、疑惑又懵懂。

    看着那双素来清澈的眼睛,月泉淮似笑非笑的模样里多了些意味深长。

    “义父是要吗?”

    点玉温顺地抬着下巴,神态语气懵懂得无辜至极,他闭上眼睛用下颌贴了贴月泉淮的手背,姿态一如既往地孺慕乖巧。

    他正要起身,却不妨月泉淮手上没有松劲,点玉一个踉跄又跪回月泉淮身前,眼神茫然:“义父?不是要吗?”

    倒是一派纯然无辜的茫然天真。

    月泉淮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点玉的眼睛,修长的指尖在这张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抚过,碰触着点玉纯真清澈的眉眼。

    来自义父的触碰让点玉全然放松下来,他弯了弯眼睛,乖巧地侧了侧头,用柔软的侧颊去碰月泉淮的指尖,像只跟主人撒娇的小鸟。他膝行两步挪到离月泉淮更近的位置,让自己的义父摸得更为轻松省力,双手搭上月泉淮的膝头,幼兽的爪掌似的乖乖搭好,试图向长辈讨取更多的宠爱。

    月泉淮却突然失了兴趣。

    他懒洋洋地撤了身子向后倚去,抬了抬下巴示意点玉起身,勾人的凤眸一转,眼神落在了那只衣袖掩映下略显鼓囊的左腕上。

    点玉会意,利落起身解开护腕和袖口,露出白皙修长的左腕,那上面之前割血的伤口还没好,被白布裹了药粉包扎好。此刻左臂除去衣衫完全袒露,倒也不显得像之前那样鼓囊了。

    他换了块完整干净的皮rou,一剑毫不留情地削下,左臂上顿时又多了道血淋淋的口子。点玉将剑收回身后,麻利地取了杯子,左手熟练地张握动作着,让更多的血流进杯中。

    点玉对自己每次下手都是又深又狠,几可见骨——只有这样才能流出足够多的血给义父饮用。他很快就接了满满一杯热乎乎的血,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与月泉淮。

    纤长的指尖接过满杯的鲜血。月泉淮没急着喝,反而倒是又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自己这个义子片刻,方才将杯中血一饮而尽。

    不论点玉目的如何,这金乌血的的确确是他需要的好东西。为此,他不介意多留点玉一些时日,更不介意他依旧跟在自己身边。而既然如此,又何必平白担忧一只天天待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在他掌心中的幼雏呢?他也倒想看看,这只日日黏在自己身边的小金乌,手段本事又有几何?

    他很好奇啊。

    满杯炙热的鲜血灌入腹中,火热的液体从口中一路灼烧到丹田,月泉淮餍足地凤眸半眯,抬起头来轻哈出口热气,舌尖意犹未尽地扫过殷红的唇角。

    点玉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金乌血已饮,他并不打算打扰义父行功,接下来他该包好伤口了。

    身边人影一动,反而扯来了月泉淮的视线。他虚虚眯起凤眸,目光蓦地落到点玉还在流血的左臂上。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溯,月泉淮突然想起那夜在烂柯山上,他便是直接扯过点玉胳膊饮血,倒是格外淋漓畅快……

    “小金乌。”月泉淮眯了眯眼睛,唇角一弯,轻细的声线里有种点玉熟悉的轻佻。

    恍若笑语。

    “过来。”

    “义父。”点玉微怔,但还是很乖地来到月泉淮身边,正准备静听吩咐,却不想刚饮过血的义父突然攥住他的左臂将他扯到面前,柔软湿热的舌尖自下而上地灵活一挑,巧妙地将顺着手臂流下的血滴尽数卷入口中,那双殷红的唇更是不由分说地直接贴上他的伤处,贪婪地吸吮起来。

    “义父?”这下让点玉吃惊不小,要知道,烂柯山那夜是在野外,且又是一时兴起,这才因陋就简,可现在一应器物俱全,这怎么……

    罢了,义父要饮,那便随他去吧。

    点玉安静地闭了嘴,甚至挪了挪身子,调整成一个两人都更省力的姿势。鲜血被吸食的感觉让点玉有些头晕,但他依旧安安静静地闭着嘴,不曾挣扎,不曾阻止,甚至没有出声撒娇吐露自己的不适。他任由月泉淮贪婪地享用着自己的热血,只将目光投向窗外,投向天边飞渡的流云。

    苍穹没有尽头地延伸着,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远到目光无法触及的边际。那里的天空颜色很浅,浅到仿佛触手可及,可他又知道那儿其实很遥远,远到这些云走尽了自己的一生,也走不出浩浩长空的边际。

    或许,云只有不再做云,才能真正走出那漫长到无穷无尽的天际吧。

    点玉遥望着,遥望着没有尽头的天,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被染成天边的颜色。

    天光浅浅,苍穹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