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同人小说 - 【剑网3/mob迟驻】囚鸟在线阅读 - 21云赴(剧情章)

21云赴(剧情章)

    厌夜无故感觉到心口一阵闷慌,训斥责问的话语随即与他相隔截远去,不明的痛意纠绞于平静的心,他默不作声地听着训,心思早已疾驰万里飞奔至苍茫北地。这般突然的繁杂苦意显然并非来源于自己身上,应是留在龙泉府的“他”。相处这些时日,他已知晓虽说顾锋与他相较更为气盛,但仍进退有度克制心绪,也难有这般大起波澜的时候,兴许是见到了什么才令人如此。

    他且听耳边上峰训诫,于万千思绪中抓到了一抹单薄的墨银身影。

    李泌见他单膝下跪道神有所离不再多言,留他一人于此静思,而方才那一通话他确也听入了耳。

    你父亲有大节,我信你纵使小节有失,大节无亏,所以才敢用你,也会保你。只要你对得起家国二字,我便不算枉费心血。

    ……对得起家国二字…

    他垂眸视地不言,屋内尚在谈论狼牙军与渤海合作一事,渤海国暗地出送物资相助狼牙事关重大,阁内定是要对此事追查到底,这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与阿迟相见。

    届时纵是台首责骂定令,他亦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赴往北地的机缘。

    凌雪阁于重大事务的抉择一贯雷厉风行,兹事关乎甚大不可拖延。而后不久,一纸前后自范阳与龙泉府而来的传信送至机枢府转送通达长安。

    果真不出厌夜所料,得讯机枢府层层验证消息可靠后,急令分至吴钩台派人火速赶赴范阳。只因如今龙泉府线报月泉淮携其诸多义子前往范阳城与史思明会面,而城内辅助乌承恩策反的小组突然在此之后断了联系,最后通达的消息与约定时日有所出入,恐是城内生了变故。

    “台首。”厌夜在旁听罢,不待定下人选便寻到上峰面前主动请缨。姬别情不想多理,亦不想再在此时再度用他,摆手令他从眼前滚开免得见了心烦,但他仍岿然不动。

    哪怕台首不准他去,也得争上一争,若是真的行令禁止,他也定是会想办法找准时机独往燕地。

    “台首。我驻留燕地多年,熟识地形地势、暗道通路狼牙军布防。”面前的姬别情面无表情,甚至不愿抬头看一眼,“咚”地一声膝骨与地面撞出闷声,身边其他正在汇集情报凌雪阁弟子投来诧异的目光,而后姬别情才抬眼看过来,他保持着单膝跪下言道,“恳请台首,让我负责此次任务。”

    “让你负责此次的任务?”

    姬别情拾起桌面上的密信,纸张在通风下发出轻响,“内线发来的消息称,月泉淮的贴身近侍失手,一名凌雪阁人和独孤公子因而得以逃脱,狼牙将领和月泉淮当堂质询中透露两人是旧识,而后近侍迟驻遭罚禁足。哼……厌夜,你执着前去,究竟是为江山社稷,还是为了迟驻!”

    “……”

    “自入阁起,阁中各处碑文便日日夜夜与你们同说人心叵测,情义可杀人。你有听进半分?”

    “罢了。姬台首,他自愿前去便放他去吧。”方才一言不发的李泌适时开口,“若遇紧急情况还需带上乌将军撤离,熟识范阳城内外通路亦有不时之需,他倒也是个好人选。”

    姬别情向来不愿直言过多,盯着他沉默片刻才啧了声,将手中无字卷轴抛入他手中:“你最好活着回来。就算要死也死在我的眼皮底下,才有人能给你收尸。”

    他微作俯首只称道:“是。”

    奔赴范阳的途中心口隐约闷沉,他无法定论其缘故,终是在他启程日夜兼程赶往范阳的夜中,藏匿于体内接连的阵法终于有了动静,厌夜停了马稍作休整,也终于得以喘口气借机了解顾锋之处的动向,他闭上眼,眼前恍惚地显出对方的字迹。

    “我已寻到阿迟并带离月泉宗,阿迟与我说月泉淮带着迟驻去了范阳。”

    “…范阳,我现在就在前往范阳途中。你和你的迟驻情况如何。”

    赤色字迹停顿了一阵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仍是说出实情:“阿迟他状态不佳,颈后有被标记过的痕迹,带出来后昏死了两日,今日午后才勉强转醒,如今尚难着地……阿迟与我明日便赶去与你汇合。”

    “你们不必来。”厌夜轻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对另一头的二人放下了心,但听闻迟驻的现状心绪繁杂,“你与他停留愈久便愈受此界影响,莫要再插手。再者……你们二人行踪不明亦无音讯,父亲母亲该担心了,早些归去。”

    顾锋对他这番话无可辩驳,对方与他不同,家中还有父母,还有所牵挂,的确不管不顾参与到这种危险的事局。

    “……那你一人…”

    “总归是我与阿迟二人需要解决的。”他思索着稍停了一阵,“按先前白jiejie所言,归位后同化之势逐渐消退,只是不知要花上多久。他回去后脱离标记,恐怕有一阵会因与标记他的乾元分离而极其痛苦……你…多看着他些。”

    “可有方法能解。”

    “别无他法。”厌夜默然片刻耐心应话,“乾元消失或死亡皆会使坤泽体内的信息素失控,届时身心皆苦……更有甚者无法承受选择自戕。此事无药可解,只能依靠时间抚平。”

    对方这次没有回应,只有阵法稍是断开一阵时间,直至半柱香后才浮现了一句话:“我已与白jiejie相商妥当,需待天时,明日子时便送我二人回程。”

    “多保重。”

    *

    范阳一如往常,驻扎于范阳城外的军营中喧哗热闹,或是饱暖思yin欲,狼牙士兵趁着酒气谈唠着自己随军时经历的艳情过往,笑道看上的坤泽贞烈不屈欲随其未婚的爱人而去,不也还是成了欲望的奴隶,与自己共度春晓。

    “那算什么。”有人听罢嬉笑着引来众人注意又故作神秘地勾了勾手,让所有人附耳过来,“可知道龙泉府兵器运输遭凌雪阁阻挠一事?那日相助此次任务的,正是在月泉宗主这次带在身边的那个义子,若巡过夜就知道,月泉宗主可是与那个坤泽夜夜声色情动,看着宠爱得很。可实际上在头儿去要说法时,月泉宗主直接让那个坤泽当着堂上众人的面脱去衣物,好好服侍了一番。”

    闻言一片唏嘘:“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不是号称摧骨血屠么?凌迟分尸平日里也没少做,还以为是个爱见血疯子,怎么到了月泉淮面前像只拿来泄欲的小畜牲。”

    “不然怎么说月泉宗主训狗颇有手段。”

    “诶,诶。听说可不止如此。”另一人插嘴打诨粗鄙成章,“凌雪阁的可是那家伙的旧相好,所以才放人跑了,要老子说这凌雪阁的也是个没用东西,就这样把媳妇儿留给别人骑烂了saoxue。”

    “他们新月卫里可都说是这家伙得了宠还招惹旧情。”

    “巡夜的时候远远都能听见浪叫,老子都听硬了,他们那个叫什么…新月卫?还能在外头面无表情。呃嗝,cao!现在想想老子都快硬了,走前非得干他一把。”

    众人顿时轰然大笑。

    厌夜避于营帐之后,不远处围聚人群亵辱迟驻的污言秽语一分不落地收入耳中,天生微笑的唇角少有地抿紧一线,显出几分无言威慑。

    暂且不提此事真假,他的阿迟究竟过得是怎样的日子,竟随便一人都能这般侮辱阿迟的人格和尊严,分毫未将阿迟当做人来看待。

    乘着守在帐侧的狼牙军被人群的话吸引注意,他这才不动声色地潜入帐内。他草草扫过,就见架上随意摆置着先前阁内所派的小队成员二人腰牌。

    如今行雪一直在独孤九负责连通消息,而据他所知新酒尚在乌承恩身边,丰年下落不明,但如今丰年与新酒的腰牌现于此处,想来是二人已遭不测被人冒名顶替。

    而外头喧闹随时辰渐静,嘲笑与鼾声肆起,想来是外头的狼牙军醉了酒。厌夜乘机而出多看了几眼地面横七竖八躺着的狼牙军,他轻步略过未惊醒任何人。

    他片刻不歇前往军械库探察情况,果真由莫离宗出产的武器早已通过其他方式运送至范阳,在狼牙军在龙泉府留下的只是一批佯兵,兴许连负责的首领…也不是狼牙军中高级别的人物。他远远瞧着于校场来来往往,于另一头便是存放战马的马厩,若是想进一步查证确认军资情况,他还要再去查看一番。

    他正要往前去,视线一斜便远远看见不远处的草林中有个醉了酒念叨不停的狼牙兵正在解手,听声便是方才话中粗陋连篇的人,那番侮辱阿迟粗野的下流话尚存耳际。

    他稍停了脚步。

    *

    入夜后明月高悬风高正凉,“迟驻”拖着疲意摇摇欲坠地踏上屋顶,腰腿残留交媾后的隐隐痛意,腿间淌下液体他未多看大抵滴的是血,他吹着风努力散去那股要让他窒息的火烟气味,倦厌地将小半个城景收入眼中。

    他也不知自己是想看什么。

    是远方曾经的家?还是徒留一丝不应有的期待,等着某个人再次出现。可他不想再见顾锋,亦不希望在狼牙的军营里看到这人自甘入瓮。

    “迟兄站在这做什么?”尹雪尘面具之下的笑意溢于表面,“早些时候先是去刑场杀了那日的狼牙首领,又杀了新月卫同僚,想因此让月泉宗主杀了你,才好不见顾锋。可惜啊可惜,迟兄盛宠,只是遭了一顿体罚。”

    对方在盛宠二字上咬了重音,他心中似被扎了下,收回凝滞呆茫的视线瞥了一眼对方,又转回头去不愿多做理会。

    “活着这般不易,死倒是简单。只要从上面跳下去,诸事皆清一了百了。”耳际的话语扭曲模糊,带着戏谑的乐意又逐渐远去,“不过想来迟兄短歌在身,若后继无人如何是好?顾锋反正定要死在范阳的,迟兄择木而栖还要多考虑些才是。”

    尹雪尘专门寻他的乐,放完话后便起身离去,留他于屋顶懵腾,视线失焦扫过狼牙校场,却被一个陌生却熟悉的身影拉回神志。

    校场人员繁杂,时有醉醺醺的狼牙兵士带着一身酒气扎在场中与人笑喝,屋上一个年幼的姑娘倒是如鱼自乐与狼牙兵士闹着要杀狼玩,而军中的狼儿鼻尖像是嗅到了什么抬了脑袋,又嫌恶传来的酒气太重,又低头将鼻埋进爪间远远地窝回角落。

    厌夜穿过校场行了段距离,才卸下伪装透出一口气,好在酒气足矣掩盖身上沾染的血味,未叫驯养的狼犬发现。不过,方才屋上的那小姑娘他有些印象,先前去往东海相查时他曾查过海龙会,这个叫安小逢的姑娘亦在其中,如今已在谢采的手下,而同样在谢采手下的还有以能模仿变换音容相貌的尹雪尘,乌承恩身边的新酒是谁一目了然。

    他看马厩中膘肥体壮的战马,其中正有源于渤海的矮种马,心中已然明晰这些军资乃是借了谢采入局,走牡丹江水路而来。  如今范阳城内情势不容堕怠,多方势力介入兹事盛大,还需尽早回传消息。

    他转过身乍时风起,路尽头的阴影中缓步走出一道墨与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