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会（1）

    “可能考完就色了。”

    往后全程，姚蜜脑袋里都蝴蝶般飘着简也的这句话。可能考完就色了。

    她走路差点撞到玻璃门，说话糊人糊事，吃饭心不在焉，最后朋友也问出一句：“你是不是恋爱了？”

    “哈？没有！”当场就否认了。

    “那你一直傻笑什么？”朋友问。

    姚蜜尴尬地摸脸，抬头正巧看见坐在前面的简也。

    彼时气温二十一度，光照适宜，空气像矿泉水一样清澈，简也和几个朋友坐在窗边，谈话氛围舒适，她坐在八九米之外看他，第一次发现简也笑的时候会轻轻抬起下巴，简也的眼睛在阳光下依然很黑，简也会体贴地给朋友打圆场。姚蜜忽然意识到，其实阳光的人是简也，而阴沉、别扭的人是她。

    “你怎么了？”朋友问她。

    姚蜜把勺子含在嘴里，金属面夸张地照出她的缩影。

    “没什么。”她说。

    隔了一会又轻轻叹气：“饭好难吃。”

    “不是一直都很难吃吗？”

    “但我今天才发现。”

    有人啪一声拉上窗帘。

    考试周进行到末尾。

    姚蜜答完最后一张试卷，抬头看了看悬挂在白板之上的圆型钟表，离收卷还有三十分钟。她无意识地用自来水笔在草稿纸上勾画人物线条，鼻梁的线条要挺，下颚线条要利落，气质要干净内敛还有性张力。当然姚蜜画到最后，发现自己画出了简也的侧脸。怎么会有这种中蛊一样的事啊？姚蜜烦得咬住笔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事都会绕着简也转了。他应该只是自己用来排遣寂寞的性幻想对象而已。

    外面的香樟树被风吹得摆动不已。

    考试打铃的同时，姚蜜也放下了笔，决定从简也那里收心。

    考完试就是周末，姚蜜不想再碰见简也，只在校园里兜圈，想等到别人都走光了，她再回教室。人群如热量流出校园，等到整个教学区都冷下来，她低头轻轻扭开教室的门把手，门安静推拉出一片平行四边形。

    四四方方的教室，桌椅静默，没有一个人，虾子红的晚光平坦地铺在墙面上。

    简也走了。

    姚蜜默默收拾东西。

    她感觉自己心里也空得和这个教室一样。

    “好慢。”

    谁在骂？姚蜜心烦到极点，凶巴巴扭过头去，发现简也靠墙而立。

    好像光说这句话还不足够形容她的慢，简也抬起手腕看表：“等了你一个小时零三分钟。”

    接着他垂下手，轻轻对她说：“怕你还不来，想吃点东西继续等。”

    她注意到简也手里拿着刚买来的酸奶三明治，没有拆封，真的是要用作干粮。说话这么坦诚做什么呢？姚蜜心里有些松动，不过幸好她有一张铁嘴。

    “等我干嘛，你又色了？”

    姚蜜没好气地背上书包，擦着他的肩走出教室。

    简也跟在姚蜜后面，拿下她的书包背到自己身上，抢在姚蜜发怒之前，用一种非常自然的口吻，俯身微笑问她：“怎么回事？你就这么想我变色？”

    “神经病。”姚蜜甩头就走。

    简也在她背后笑眯眯的，完全是狐狸精变的书生。

    两个人走出校门，姚蜜坐地铁，简也就跟着。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难有空余，只能站着。同车厢几个其他学校出来的女生兴奋地偷看简也，互相传递眼色，把手拢在嘴边笑嘻嘻地讲话，太眉飞色舞了。附中校服本来就吸引人，穿校服的英俊少年更吸引人，用姚蜜的坏嘴说，简也浑身上下传递出一种他干净，他难追，但他在床上一定很会做的信号。丫就是个纯粹的男狐狸精。

    姚蜜不喜欢自己的猎物被别人看，尤其当她看到有个女孩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佯装自拍，实则在偷拍简也。姚蜜不乐意，很不乐意。她盯着那些女孩，等到和她们的视线对上，她就搂住简也的腰，软软地贴到他身上去，还在故意在他领口那里蹭了蹭脑袋，黑发痒痒地扫过他脖子，单纯的简也僵硬了一秒，搂住她的肩。

    看那些嫉妒又伤心的女生，姚蜜心里暗爽。

    直到简也在她耳边说：“蹭我。”

    姚蜜气愤地掐一把他的腰，简也反而笑开。

    明明是一个人面兽心的色鬼，笑起来却干净温柔得要死。姚蜜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