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书院 - 言情小说 - 素心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好事嘛,总算熬出头,俺也能回去了。结果第二天,麦子就死了,他们说是生病,俺不信。

银粟是个混账,不认他娘,还把俺关在这不见人的地方,不让回家,说俺啥不敬,辱了他的血统。个娃儿和他爹一样,两只白眼狼!

俺没别的,就惦记家里的房和地,不知是被哪个捡了便宜。

秦选侍的故事

菱州烟雨,柳丝轻摇,丝竹声悄。如月桥的一头是秦家老宅,另一头是唐家祖屋。

唐哥哥说,这“如月桥”应该改叫“如鹊桥”。

我羞红了脸,扭转身,跑过桥,躲回家,关上门,心口噗噗直跳。

唐哥哥说,琴妹的名字取得极好——姓秦晋之好的秦,名琴瑟和鸣的琴。秦、唐两家结秦晋之好,琴妹与我琴瑟和鸣。

我急着去掩那张没遮拦的嘴,却被没遮拦的人攥住手,一把扯进怀里。我偷眼去看,唐哥哥在笑,笑得就像菱州晚春的微风。

我的名字叫秦琴,是骑督秦肇的女儿,生在景朝的元嘉九年。

唐哥哥名叫唐轶,是内史唐碣的儿子,生在元嘉四年,比我长五岁。

菱州是景朝的国都。秦、唐两家落户于此,比邻而居,素有往来。爹爹和唐家伯父都是五品的官职,门第相当,不免走得更近些。元和五年,我八岁,唐哥哥十三,唐、秦两家定了亲,把我许给唐哥哥。两家约好,等我满了十五就成婚。

我和唐哥哥青梅竹马,名分早定。从小到大,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唐哥哥一人。唐家伯父的官职虽然不高,可唐哥哥“出口成章”、“少年神童”的才名在菱州却广为人知。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那时候,我还小,少不更事,总以为唐哥哥得人夸奖,亦是自己占了便宜,心里喜不自禁,只想快些满了十五,成为真正的“唐夫人”。

我日盼夜盼,终于盼到成婚的吉日。我化好喜妆,穿上嫁衣,顶着盖头。媒人扶我坐上喜轿。喜轿抬着我走了好久。我心里纳闷,秦家和唐家只有一桥之隔,几步路就到了,怎么竟走了许久?媒人说,办喜事的规矩,都要抬着新娘子绕路走,让大家都看见,沾沾喜气,方才吉利。我又不懂这些规矩,因为心事翻腾,前一晚没合眼,被喜轿一颠,竟无知无觉地睡着了。梦里我和唐哥哥已经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请姑娘下轿。”我被这声吆喝惊醒,朦胧中有人扶我走过长长的台阶,跨过一道道门槛——唐家的门槛竟有这么高,差点儿把我绊倒,盖头遮得我什么也看不见。我感觉自己坐在一张床上,不是应该先拜堂的吗?盖头忽然被掀开,我看着不认识的大殿高顶懵住了。一个陌生的少年人站在我面前,十一、二岁的模样。

这是哪儿?唐哥哥呢?我准是还在做梦!我狠掐了一下胳膊,疼得龇牙咧嘴。怎会梦得醒不过来?我慌了手脚,咧嘴哭起来。

那少年人赶紧递来一块手帕,小声说:“别哭!被太后听见了,会罚你的。”

那接过手帕,问他:“什么太后?这是哪儿?你是谁?我是唐轶的新娘子!唐哥哥呢?”

“你想知道,就别哭了。”少年人挥一挥手,有人躬身退了出去。

他对我说:“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抽抽搭搭地答他:“我姓秦,单名一个琴字,琴棋书画的琴。”

“你几岁了?”

“十五。”

“你知道当今皇帝的年号吗?”

我抹着眼泪,说:“当然知道。当今皇帝的年号是元和。今天是元和十二年九月初八。”

他又问我:“那你知道元和皇帝的名字吗?”

我点头,说:“知道。景朝皇帝都姓曾,元和皇帝的名讳是昱。”

少年人点点头,说:“朕就是曾昱。这是乾福宫,朕住的地方。”

“啊!”我吓住了,环顾周围奢华的陈设,手足无措。

元和皇帝笑了,说:“别怕。再问你,知道赵太后吗?”

我赶紧答:“垂帘听政的赵太后,谁会不知道?”

他说:“那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曾家江山,赵家天下’。”看我摇头,他又说:“在景朝,赵家的势力远大于皇家。这话的意思是,虽然曾家人当皇帝坐江山,可真正执掌天下的却是赵家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懂。

元和皇帝似乎是叹了口气,说:“怪只怪你的唐哥哥太出众,被太后的侄女赵妍看中了。赵家找人去说媒,被唐轶拒绝了,说是早就和秦家有了婚约。赵家虽是权贵,情理上也不便明着逼唐轶退婚。可是赵妍又不肯善罢甘休,吵闹着非唐轶不嫁,被赵太后知道了,就使了这一出偷龙转凤——把你接到宫里,再把赵妍送到唐家去拜堂,等到礼成,就不能反悔了。圣旨早就备好,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了:太后给秦肇和唐碣都升成三品官;封你为五品选侍,纳入后宫;封唐轶为中郎将,赐婚沁阳县主——就是赵妍。赵家这般恩威并施,料你们秦、唐两家也不敢不同意,干净利落还不留把柄。太后的雷霆手段,你也算领教了吧?”

“朕的生母早逝,朕不记得她。赵太后当年是先帝的正宫皇后,没有生育子女。先帝殡天时,朕刚两岁,是赵太后做主让朕当上元和皇帝的。从那时起,赵太后就是朕的母后,替朕治理天下。”不知道是不是无可奈何听人摆布,让元和皇帝和我同病相怜。他对我很亲切,滔滔不绝地说了好多话,直到抵不住困意睡去。

这个晚上,本该是我和唐哥哥的洞房花烛夜,我却被放在陌生的地方与陌生人相伴。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第二天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直说胡话——不是哭就是喊“唐哥哥”,被太医们灌了一肚子药汤也不见好。

后宫不通消息,元和皇帝去求赵太后,准许爹爹写了一封家信送进来。爹爹在信里说他升了官,马上要离开菱州赴任去了,事已至此,劝我想开点,在宫里好好过,多感恩赵家的提携,早日为皇帝诞育子女。元和皇帝把信一字一句读给我听。信里还夹了一纸短笺,是唐哥哥的字,只有四句话:愧对琴妹,百身莫赎。余生惟愿,伊人珍重。这四句话让我彻底绝望,也彻底想通了。

一想通,病就好了,烧也退了,元和皇帝提醒我,得去向赵太后谢恩,我被他不情不愿地牵去了坤禧宫。赵太后垂帘听政,日理万机,受了我的礼,就让我退下了。没想到,在坤禧宫外面,我和一个前呼后拥的年轻女子狭路相逢。元和皇帝小声说:“她就是赵妍。”我想躲开已经来不及,被赵妍拦住了去路。

“这就是新来的秦选侍吧?如今后宫女子的姿色和出身都大不如前了。听说一进宫就病了,身体这么差,能服侍好皇帝吗?”赵